拜登政府抛出的中美关系关键词

拜登政府上任以来，经由拜登首次外交政策演讲（2 月 4 日）、“杨洁篪-布林肯通话”（2 月 6 日）、“习近平-拜登通话”（2 月 11 日）、七国集团峰会（2 月 19 日）、国务卿布林肯首次外交政策演讲（3 月 3 日）、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出台《国家安全战略中期指导方针》（3 月 3 日），美国“新对华政策”已清晰可见，一系列关键词浮出水面：

• 极端竞争（extreme competition）

• 最严重对手（most serious competitor）

• 优势地位 (a position of strength)

• 美国民主

• 拐点

• 21 世纪最大的地缘政治考验

• 盟友

• 全面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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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字方针应对中国挑战

综合各方面信息，可将拜登政府对华路线概括为 16 字方针：战略忍耐、优势竞争、美式民主、统一战线。

▐ 战略忍耐

拜登上台后，并不急于在中美关系上发力，而是表现出“战略耐心”。拜登深知，只有先解决好国内的危机，才谈得上“以优势地位与中国竞争”。可以说，拜登的忍耐是“不得已而为之”，也是明智之举。

当前美国国内危机重重、令世界揪心：1）迫在眉睫的是新冠疫情危机。美国人口只占全世界的 4%，但占全球新冠病毒死亡人数的近 20% 。迄今为止，新冠疫情已导致美国 52.5 万死亡（这一惊人数字已超过美国在一战、二战以及越南战争的阵亡人数总和）、2899万人确诊（约占全美人口 9%）。拜登近日表示，到 5 月底前，美国将生产足够所有成年人接种的新冠疫苗，比预期计划提前了约 2 个月。目前已有约 5000 万美国人接种疫苗。

2）美国陈旧的基础设施。前不久一股创纪录的寒流，导致德克萨斯州电力系统崩溃，超过 400 万人陷入了停电的灾难中，超过 80 人死亡。美国土木工程师协会 (ASCE) 3 月 3 日指出：美国基础设施评分 C-，联邦政府多年的不作为让国家的公路桥梁状况恶化，机场、供水和公共交通系统需要更新。美国老矣，尚能饭否？美国政府需要在未来十年中开支 5 万 9 千亿美元，比通常的基础设施开支高出大约 2 万 6 千亿美元。

3）美国社会空前撕裂。种族仇视、党派对立、民粹主义、对民主选举体制的质疑、严重的贫富不均，令美国陷入“制度自信危机”（“灯塔国”给全球来了一次现场教学，虽然场面有些失控）。

在国务卿布林肯看来，应对中国只是美国八大外交优先的任务之一，其他七项是：

• 击退新冠疫情

• 重建经济

• 更新民主制度

• 改革移民政策

• 加强盟友关系

• 应对气候变化

• 保持高科技领导地位

在“战略忍耐”的背景下，拜登政府要求联邦法院暂停微信海外版 WeChat 和 TIKTOK 的禁令。

▐ 优势竞争

面对中国这个“最严重的竞争对手”，美国强调“从优势地位展开竞争”。

与中国相比，美国的核心优势在于科技实力。美国不仅拥有全球最多的核心科技，而且可以“胁迫”其他国家以令天下。所谓“优势竞争”，说白了就是：美国既要卡别人的脖子，又要防止被别人卡脖子。

为了捍卫“科技优势”，拜登下令对美国半导体制造、新能源电池、稀土矿物和医药用品四大领域的供应链弹性进行评估，并在 100 天内提交报告。拜登说：

• 底线很明确：无论汽车、处方药还是食品，美国民众不应在他们所依赖的商品和服务上出现短缺问题。实现这一目标的最佳途径，就是通过在国内投资，来保护和增强美国的竞争优势。

美国在五代机 F-35 的制造中严重依赖稀土资源，而中国目前控制着全球约 80% 的稀土供应。3 月 5 日，美海军退役上将詹姆斯·斯塔夫里迪斯发文称，美国可以凭借美军在阿富汗的行动，从当地开发稀土资源。阿富汗境内各种矿产资源的总价值达 1 至 3 万亿美元，仅稀土矿储量就达到 140 万吨。

对于最受关注的科技之王“芯片”，拜登引用“缺一颗马蹄铁钉，失一个王国”的谚语，强调半导体就是“21 世纪的马蹄铁钉”。

显而易见，拜登政府将延续对华科技战。

▐ 美式民主

自建国以来，美国就具有强烈的“传教士精神”，二战后更逐步成为“灯塔国”。与特朗普“交易的艺术”相比，拜登高调回归“普世价值”，力图重塑美国软实力，并将普世价值作为修复与盟国关系的粘合剂。特朗普不仅无意于捍卫普世价值，其本人就是普世价值最大的颠覆者。

大选期间，拜登曾承诺：上任第一年召开世界民主大会。

拜登当选后，在电视台明确表示：

• 如果不能体现美国的价值观，那么任何一个美国总统都不可能持续当下去。

在拜登心中，“美式民主”是最有力的武器。2 月 19 日，拜登在上台后的首个七国峰会上表示：

• 我们在两派争论之间正处在一个拐点，鉴于我们所面临的挑战，从第四次工业革命到大流行病……民主将会且必须获胜。但民主国家必须证明，在这个改变了的世界上，民主仍然可以满足我们人民的需求（美国国运十字路口：“自由女神”激战“火恶魔”川普）。

虽然拜登比特朗普更加关注价值观，这并不意味着“新冷战”。拜登的关注点是修复全球对“美国价值观”的信心，而不是主动挑起意识形态的战争。拜登政府《国家安全战略中期指导方针》承认：

• 自由社会一直从内部受到腐败、不平等、不公平、两极化、民粹主义以及对法治的反自由威胁的挑战，因新冠病毒危机而加速的民族主义和本土主义制造了各国为自己的心态。

• 此刻是一个拐点。我们正处在关于世界未来方向的辩论之中。要取得胜利，我们必须显示民主政体仍然可以为我们的人民带来实际益处。它不会偶然发生——我们必须捍卫、巩固和更新我们的民主。

与特朗普时代的“人类公敌”蓬佩奥直接挑战中国的执政党及其意识形态不同，拜登政府会采取更加现实主义的视角，以竞争而非冲突的方式处理价值观差异。因此，拜登政府应该撤销特朗普政府针对“中国共产党员”的签证歧视，避免中美关系出现失控。国务卿布林肯说：

• 美国将与中国在应该竞争大时候竞争，在可以的时候合作，在必要时进行对抗。

▐ 统一战线

中美博弈注定是一场持久战。正如基辛格所言：

• 无论是中国还是美国，此前从未遇到过体量与本国相当的国家。如今再也不可能设想一方可以支配另一方。他们不得不习惯于这一事实：他们之间存在竞争。

在旗鼓相当的情况下，“得道多助”就会成为双方竞争的策略。当下，欧盟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令拜登不爽的是，因为欧盟被特朗普伤透了心，欧盟决心要“走自己的路”。如此一来，“三国演义”的格局将影响拜登的统一战线策略。

与特朗普的疯狂“退群”不同，拜登高调宣布“美国回来了”，明确抛弃“美国优先”，回归世界卫生组织、巴黎气候协定。拜登指出：

• 美国必须向外拓展，而非退缩回国内，要在全世界展现美国实力，在威胁还没来到美国之前就先行消弭。在世界上推动美国价值观，对美国也有助益。推动全人类的平权，就可以确保下一代美国人的权益也都受到保障。

拜登政府《国家安全战略中期指导方针》明确指出：

• 国际联盟优势才是美国最大的战略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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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登 VS 特朗普

虽然拜登上台，对中国更加有利，但也要看到拜登和特朗普只是方法上的差异，其“遏制中国”的目标是趋同的。拜登政府《国家安全战略中期指导方针》明确指出：

• 中国是唯一具有潜在综合实力挑战国际体制的主要竞争者。

国务卿布林肯在 3 月 3 日的首次外交政策演讲中，将“应对中国挑战”列为美国外交八大优先任务之一。指出：

• 中美关系是 21 世纪最大的地缘政治考验。

另一方面，拜登和特朗普对中美关系的“定性”有着本质区别：

• 特朗普时代是敌对和冲突，拜登时代是竞争。

在对华策略上，拜登相比特朗普会更加理性但也更加全面。拜登政府的贸易代表办公室在报告中指出：

• 应对中国挑战将要求有一个全面性的战略，和比最近零敲碎打更加系统性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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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细节看拜登时代的中美博弈

• 拜登与中国领导人通话长达 2 小时，这一细节表明双方的信任、善意，以及沟通的深度

• 拜登选择牛年除夕与中国领导人通话，并携手拜登夫人一起给华人拜年，既表明拜登对中国文化的深刻理解，也表明他与中国“竞争而非冲突”的和解姿态。这与蓬佩奥策划“文明的冲突”形成鲜明对比。

• 拜登上台 23 天之后才与中国通话，表明拜登重视沟通的实际效果，做好前期沟通和准备，磨刀不误砍柴工。

• 拜登日前表达“不会公开为香港、台湾发声”，释放出尊重中国核心利益、管控中美关系红线的姿态，对于被特朗普政府撩拨到想入非非的蔡英文政府是一盆冷水。一月初，在特朗普任期倒计时之际，美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克拉夫特（Kelly Craft）计划访台，却在最后关头被喊停。可以说，拜登为美台玩火来了一次悬崖勒马。

• 在拜登就职之前，如今已出任拜登国家安全顾问的杰克·沙利文（Jake Sullivan）已在社交网站上暗示：欧盟应该暂缓中欧投资协定的签署。因此，中欧投资协定仍会受到美国干扰。

△拜登与沙利文

• 拜登选择将民主党籍前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的画像挂在总统办公桌“坚毅桌”的正对面，替换特朗普所挂的前总统安德鲁·杰克逊画像。杰克逊被视为美国第一位民粹主义总统，堪称特朗普的偶像。拜登选择富兰克林·罗斯福的画像，是因为罗斯福是著名的“战时总统”，而美国当前深陷危机。罗斯福在就职演说中那句“我们唯一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至今在历史的长廊里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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