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渔村”成长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大都市，只用一代人多一点的时间。这样的奇迹，人类历史上都不多见吧。

能者多赚，多劳多得，再没有别的条条框框，这在当时环境下，太有吸引力了。

深圳可以深化的改革还有很多，现在还远不到放弃奋斗精神的时候。

 

01

深圳是一个奇迹

2020年8月26日是深圳经济特区成立四十周年的日子。从政府到民间，各届举行了众多隆重的纪念活动。其实，这一天也是珠海和汕头这两个经济特区的生日，只是深圳太过耀眼，人们的万千宠爱都集于她一身。

四十年前，深圳还是不起眼的小县城，和对岸的香港比起来，称得上“渔村”。当时深圳城区的面积只有3平方公里，今天则扩展到了2000平方公里；它的GDP从1979年1.96亿元增长到2019年的2.69万亿元，超过1万倍。

小小“渔村”成长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大都市，只用一代人多一点的时间。这样的发展奇迹，人类历史上都不多见吧。

02

深圳特有城市气质

深圳为何成功？这个话题足够写一本书。有人说是中央政策支持，给的优惠足够大，是改革的排头兵；也有人说深圳毗邻香港，吸引港资方便。这些说法都对，却往往忽略了深圳的人。

改革开放后，深圳得风气之先，全国各地渴望发财的人涌到这里，里面有今天许多响当当的企业家，更多的还是普通劳动者，他们塑造了深圳最早的气质。

最早一批的“新深圳人”，赚钱不要命。特区还没成立的1979年，蛇口开始建设工业区。当时运石料的工人每天装卸20~30车，传统计划式的40车定额工作量，经常完不成。为了加快进度，“蛇口之父”袁庚出台“定额超产奖励制度”，鼓励工人多干多赚。

工人完成了定额工作量，每车奖励2分钱；超出定额的工作量，每车奖励4分钱。政策一出台，工人们像被拧上了发条，他们起早摸黑，不加休息，每天平均装卸石料达到100车以上，每月能多赚100元。

这笔钱在当时，相当于城市正式职工工资的3倍，放在普通工人的身上，算是很高的一笔收入了。

这项改革引起不小争议，袁庚被指责“滥用奖金”。事情一路闹到中央。幸好改革的优势显示了出来，“4分钱的改革”给蛇口工业区建设创造了上百万产值。

这也成为中国分配制度改革的先声——劳动者收入不再由计划者规定，而是劳动者和用人者自由合意形成。能者多赚，多劳多得，只要肯拼博，就能多赚钱，再没有别的条条框框。

这样的制度在当时环境下，太有吸引力了。据说，当时在南海的任正非和在湛江的马明哲，都受蛇口新政策的影响，前来深圳淘金。起早贪黑做生意，没日没夜地工作，这在早期深圳创业者那里，都是寻常不过的记忆。

拼命工作固然辛苦，对很多人来说，更多还是喜悦和兴奋。对没有机会、穷怕了的人来说，能凭努力多赚钱，不正是深圳最有魅力的地方吗？

蛇口最早打出“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标语，此后就是“三天盖一层楼”的“深圳速度”。深圳这座城市有别于其他，最重要的气质是移民的奋斗精神，这是深圳不断创造奇迹最重要的资源。

1984年，参加北京国庆巡游的蛇口工业区彩车

时至今日，深圳每年还吸引几十万年轻人前来，他们是新时代的移民，条件比起早年，确实要好得多，但相比他们的故乡和其他城市，深圳对他们仍意味着梦想。来到深圳，当然是要打拼的，否则何必背井离乡呢？

深圳特有的拼博气质，也是这座城市的改革动力。慵懒的城市难有创新改革精神，只有忙忙碌碌、焦躁着想赚钱的人群，才时时想着技术创新和制度变革。他们不能忍受止步不前，并对制度的不合理非常敏锐。

小小的蛇口工业区，率先改革劳动分配制度，劳动用工制度，干部人事制度、工程招投标制度。至于深圳经济特区，是第一单土地拍卖、第一次打破“铁饭碗”、最早取消粮票、第一个商品房小区、最早实行住房商品化改革……等改革的发源地。

最早一批的深圳人，他们敢为天下先，在赚钱渴望下推动一系列改革。最初的改革获得认可，深圳被视为“改革试验田”，进而吸引更多移民加入。这个城市的特有气质在传承，并延续至今。

1980年代的几个经济特区，它们大多泯然于众，只有深圳还保持鲜明的开放、进取、创新气质。这种城市氛围，应该受到珍视。

03

不要损害深圳的城市气质

纪念特区成立四十周年的日子里，一部《深圳经济特区健康条例》立法受到强烈关注。媒体对这部《条例》给予很高评价，认为深圳再次引领了潮流之先。

《条例（草案修改一稿）》提出，用人单位应当严格执行员工带薪休假制度，人力资源保障部门和工会等组织应当加强对用人单位落实员工带薪休假制度的监督检查。

“强制带薪休假”的规定，在《劳动法》等相关法律也早有提出。深圳的《条例》规定有执行性，赢得了媒体和很多网友叫好。然而在我看来，这部《条例》却是在破坏深圳的城市气质。深圳不需要这样的法条。

试想，如果深圳一开始实行这样的法律，如何吸引人们前来闯荡淘金？深圳的最大魅力，是宽松的环境，自由的市场，人们可以自由合意。

今天的深圳年轻人和早年前辈相比，并没有根本不同。很多深圳人实行每周六天的工作制，不是企业不想提供更好福利，而是竞争所迫，想更快地发展。

当经济水平不能支撑足够好的福利，强行要求加福利，并不会有什么实质效果。政府可以要求企业提供更好的福利，一周休息2.5天（正如现在一些城市已经在施行），强制带薪休假，长期的孕产带薪假，等等。

看似诱人的福利，其实企业很容易规避：相应调低工资水平，增加日常工作量，就可以了。

只有经济水平提高，真实福利才会增加。比如说，深圳工资水平居于全国城市前列，当地高薪企业众多，员工拥有优渥的福利，一些企业的普通员工，甚至有机会“财务自由”，这是其他城市白领难以想象的。

既然有996，就会有普通加班、赶工、偶季的连轴转。具体到不同行业，情形不同。工作时间灵活，老板安排自由，这样才有高效率。倘若加个班就碰高压线，动辄“人力资源保障部门和工会等组织”监督检查，不知道多少企业要受折腾，小企业遭殃至死。

《深圳经济特区健康条例》看似美妙，不过是以关怀劳动者健康的名义干预经济。看似温情脉脉，其实是剥夺机会，让深圳变得平庸。

“强制带薪休假”只是一例，《条例》还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糟糕规定。

（企业）应加强员工健康管理，员工上岗前应当取得有效健康合格证明，并学习相关卫生法律知识和公共场所卫生知识且考核合格；

（企业应当）定期做好公共场所清洗、消毒、保洁，公共场所的空气、微小气候、水质、采光、照明、噪声、顾客用品用具等应当符合国家卫生标准，公共场所卫生检测结果应当在显著位置公示；

用人单位应当创造有益于身心健康的工作环境，并履行下列健康工作职责……

看似规定乍一看很好，充满善良的愿意。但是立法不是许愿，它不应分散企业家的注意力，增加企业的成本负担，干扰企业的经营。

有人会说，这些规定实际上不可执行，影响不大——但是，授予官员权柄，使他们能以各种奇怪的理由干扰企业，就够麻烦了。

无足轻重的领域，政府当管住伸手的冲动。城市居民健康水平普遍提升，一定是经济水平提高，社会发展的成果，而不是政府约束出来的结果。

04

深圳应该做些什么

《深圳经济特区健康条例》修改稿最近在提请“二审”，媒体都关注到了“强制带薪休假”的条文，并将其视为好事。

太多人误会了深圳。深圳从来不高大上，它的精神内核是草根，是敢拼敢闯，让市场创造奇迹——而不是像一些内地城市那样，动辄政府规定2.5天休假，女性拥有1年产假，等等。福利主义不是属于深圳的标签。

今天的深圳，常被指责为“内卷之都”。内卷原是农业领域的术语，引申到社会学领域，指的是零和博弈下的内耗。现在这个词有被滥用的倾向，很多人说深圳年轻人是“人肉电池”，在无谓地消耗。

这种说法的错误在于，深圳不是体制内单位，它实行的是市场经济，私营企业占绝大多数，市场有竞争，经济就会进步，年轻人也是受益者。

深圳的工资水平高，这里的选择和机会更多。很多年轻人不在深圳奋斗，就能在其他地方找到更好出路吗？很多人呼吁年轻人别来深圳的时候，最好想一想为什么深圳生活不易，为什么还是有年轻人源源不断来。

当然，深圳确实可以做得更好，降低年轻人的负担，缓解他们的焦虑。比如说，增加城市土地供应、放开住房限购，减少对租房市场的干预。

深圳应当降低幼儿园、学校和医院的兴办门槛，缓解教育医疗资源紧缺的现状。

深圳还可以废除《计划生育条例》，引全国潮流之先——这个每年吸引数十万人口，享受着人口红利的城市，还在颇为严格地执行计生政策，这让人匪夷所思。

深圳可以深化的改革还有很多，现在还远不到自鸣先进，放弃奋斗精神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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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到深圳，就不得不说深圳楼市。根据中国房价行情网发布的6月全国城市房价排行数据看，深圳以74929的单价远远领先其他城市，位列全国第一。普通人还有机会在深圳置业吗？未来深圳的潜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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